秋雨淅沥的傍晚，陆明修站在实验剧场后台的更衣镜前，指尖摩挲着檀木面具的裂纹。
这是三天前在古玩市场淘来的老物件，暗红色漆面剥落处露出青灰色的木质肌理，两道裂痕斜贯左眼位置，像是被利爪撕开的伤口。
"今晚七点，实验剧场见。
"手机屏幕亮起顾南星发来的消息，陆明修这才惊觉自己己经对着面具发了半小时呆。
他慌忙把面具塞进帆布包，抓起雨伞冲进雨中。
水洼倒映着霓虹灯牌，商业街的AR投影广告在雨幕中扭曲成斑斓色块。
路过星巴克时，玻璃幕墙突然爆出刺眼蓝光，所有电子屏同时跳转成血色倒计时——00:59:23。
人群骚动中，陆明修感觉帆布包里的面具突然发烫。
他闪进巷口，鬼使神差地戴上面具。
霎时间，雨声消失了，视网膜上浮现出幽蓝数据流，耳边响起苍老的低语："千面第一相，傩鬼夜行。
""警告！
第七区灵枢节点遭遇量子劫持。
"机械女声在街道上空回荡，银行大厦的防弹玻璃映出数十个身披数据光流的黑影。
陆明修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结出复杂手印，面具内侧的木质纹路突然刺入皮肤。
剧痛中，他的意识被拽入混沌空间。
无数发光丝线交织成巨型网络，某个猩红节点正在剧烈抽搐。
三个戴着鸟嘴面具的黑衣人悬浮在数据洪流中，为首的正在往核心协议注入墨汁般的病毒代码。
"新来的守夜人？
"鸟嘴面具发出电子合成音，"可惜你的量子波动还没过三级。
"黑衣人抬手甩出数据锁链，陆明修感觉胸口发闷，面具突然发出虎啸，竟将锁链震成齑粉。
等回过神来，他己经站在剧场后台。
面具安静地躺在化妆台上，手机显示19:03。
顾南星靠在门框上，马尾辫沾着雨珠："你刚才去哪了？
说好要对《雷雨》的走位。
"陆明修张了张嘴，突然发现记忆出现断层。
他分明记得自己戴着面具冲进雨里，但此刻帆布包干燥如初。
更诡异的是，顾南星浅绿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——他今早还注意到上面有道裂痕——现在完好无损。
图书馆顶楼的石英钟慢了十七分钟。
陆明修盯着钟摆末端脱落的水晶坠饰，这个细节像根鱼刺卡在记忆里——他清楚地记得上周帮忙修理时，自己亲手换上了青铜质地的钟摆配件。
"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。
"顾南星把冰美式推到他面前，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画出断续的圆。
她翻开《戏剧人类学》第213页，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戏票，日期显示是2003年11月12日。
陆明修正要伸手去碰，突然听到细微的瓷器开裂声。
面具在他背包里颤动，空气里浮动着檀香混着铁锈的味道。
视网膜上闪过几帧画面：暴雨中的青铜面具、缠绕着发光藤蔓的服务器机组、还有顾南星倒在血泊中的左手腕——那里本该戴着他们去年在迪士尼买的米奇手表。
"明修？
"顾南星在他眼前挥手，腕间银色手链叮当作响，"教授说你的《目连救母》傩戏解析很有问题，这些神鬼面具的谱系图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，陆明修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拨动脑神经。
当他恢复意识时，发现自己在空白处画满了狰狞的傩面，其中一张竟与古玩市场买来的面具完全重合。
更可怕的是，书页间的戏票变成了两张，新出现的那张印着今晚八点的场次。
实验剧场的地下室传来管风琴声。
陆明修借口去洗手间，却在拐角处撞见江临风。
计算机系的天才生抱着半人高的服务器零件，镜片上流动着幽蓝数据。
当两人擦肩而过时，零件箱里突然传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"有意思。
"江临风转身拦住去路，指尖夹着枚棱形芯片，"你身上带着量子纠缠源？
"他忽然贴近陆明修的背包，"这个震动频率...和三天前银行系统遭受的DDoS攻击波形完全一致。
"暴雨在夜幕降临时卷土重来。
陆明修躲在更衣室戴上面具，这次他看清了裂纹中游动的金色光粒。
当虎啸声在耳膜炸响的瞬间，整座剧场开始数据化崩解，墙皮剥落成二进制代码，观众席化作漂浮的像素云团。
十二尊傩神雕像从虚空浮现，为首的红面神君突然睁开双眼："千面第二相，刻魂。
"陆明修感觉有刻刀在头骨内侧游走，当他摸向脸颊时，指尖传来木质纹理的触感——面具正在与血肉融合。
量子空间里突然闯入不速之客。
三个鸟嘴面具撕裂数据屏障，为首的举起注射器般的武器："上次让你侥幸触发传承保护程序，这次可没有..."话音未落，陆明修脸上的傩面突然分裂成上百张哭笑脸谱，每张面具都在吟唱不同的戏文。
等时空震荡平息，他发现自己蜷缩在道具间的旧戏服堆里。
手机显示00:47，锁屏照片不知何时变成了陌生人的全家福。
更恐怖的是，当他尝试回忆母亲的面容时，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傩神雕像的青铜面孔。
走廊传来脚步声，林知秋教授举着老式煤油灯站在门外。
灯光照亮她手中泛黄的线装书，书页间夹着的傩面绘图正在渗出血珠。
"明修啊，"教授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共鸣，"你看见我的《傩仪考》下册了吗？
"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