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阳县的晨雾还未散尽,陆昭身着玄色官服,腰间悬着刻有“青阳县令”的象牙腰牌,策着一匹枣红马踏过青石板路。
道旁百姓或缩在门后张望,或交头接耳,有几个胆子大的老者冲他作揖:“新县太爷到了。”
“吁——”陆昭勒住缰绳,马蹄在县衙朱漆门前叩出清脆声响。
他翻身下马,正欲抬脚进门,忽听得“扑通”一片——十余个村民跪了满地,为首的老汉眼眶红肿,粗布褂子前襟沾着草屑:“县太爷救命!
城隍庙昨夜里闹鬼了!”
“闹鬼?”
陆昭刚摘下斗笠,闻言挑眉。
他上任前便知青阳县灵异频发,却不想头一日便撞个正着。
“香案翻了个底朝天,城隍爷的泥像眼眶里淌血!”
另一个村民扯着嗓子喊,“村东头王二家的小儿子,还有西头卖豆腐的张婶,一共五个人没了!
今早找着王二家小子的鞋,就扔在城隍庙后墙根!”
“吵什么吵!”
一道刺耳的男声从人群后传来。
陆昭抬眼,见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公子哥分开人群,腰间玉坠子叮当作响,“新官上任连个鬼都镇不住,倒先闹得人心惶惶。
我赵家在青阳县捐了三回城隍庙香火钱,这要是吓走了香客——”他斜睨着陆昭,“县太爷怕是要负全责?”
陆昭扫了眼对方腰间的“赵记米行”银锁,记起户籍册上青阳县首富赵老爷的独子赵文远。
他不怒反笑,指节叩了叩腰间腰牌:“赵公子可知,纵容百姓当街喧哗,按《大宁律》该打二十板子?”
赵文远脸色一僵,刚要发作,身后传来老班头李德顺的咳嗽声。
这五十来岁的捕快腰悬钢刀,皱纹里都是岁月刻的稳妥:“大人,小的己让衙役去备灯笼火把。”
“好。”
陆昭转身对村民道,“各位先回,三日后县衙门口发米粮。
李德顺,带两个人封锁城隍庙方圆半里,闲杂人等不许靠近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人群里缩成一团的小丫头,“小翠,你跟我来。”
那穿粗布短打的小丫头浑身一哆嗦,跟着陆昭往城隍庙走时,手指绞着围裙角:“大、大人,我昨夜...昨夜给厨房送完菜,路过城隍庙...听见里头有哭、哭声。”
她声音越来越小,“像、像有小孩抽抽搭搭的,可我、我不敢看...”陆昭脚步微顿:“什么时辰?”
“亥时三刻。”
小翠缩着脖子,“我、我跟张妈说,她说我撞了邪,拿艾草水给我擦手...可今早王二家小子真没了...”夕阳坠山时,陆昭站在城隍庙前。
朱红庙门半开,门缝里渗出股腐叶混着香灰的气味。
他接过李德顺递来的火把,火光照得门楣上“善恶有报”的木匾泛着冷光:“你们在门外守着,我进去看看。”
“大人!”
李德顺急了,“这庙邪性,您——我是县令。”
陆昭拍了拍他肩膀,“百姓的事,我不看谁看?”
庙内比外头更冷。
陆昭举着火把,照见供桌翻倒在地,香灰撒得满地都是,半根残香还在滋滋冒烟。
正中央的城隍泥像半张脸掉了漆,左眼眶里凝着暗红的痕迹,凑近闻闻,有股铁锈味——不是血,是掺了朱砂的浆糊?
“吱呀——”穿堂风卷着烛火忽明忽暗,陆昭后颈汗毛倒竖。
他刚要转身,头顶传来“嗤啦”一声布料撕裂响。
抬眼望去,房梁上垂着根麻绳,绳尾拴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,舌头垂到胸口,指甲黑得发亮,正咧着嘴冲他笑!
“鬼——”陆昭后退半步,后腰撞在供桌上。
那吊死鬼“唰”地从梁上扑下,腐臭的风裹着她的长发抽在他脸上。
他本能去摸腰间佩刀,却摸了个空——方才进庙时怕惊着百姓,解了刀交给李德顺了!
生死关头,陆昭脑海里“轰”地炸开一道金光。
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:“激活‘城隍庙卡牌库’,当前可收服鬼卒级灵体。”
他掌心一热,一张空白纸片凭空出现,纸面浮起淡金色的“吊死鬼”三字轮廓。
“这是...金手指?”
陆昭喉结滚动,想起幼时被鬼缠身时老道士说的“天命所归”。
他咬了咬牙,指尖咬破,鲜血滴在卡牌上。
剧痛中,脑中浮现出使用方法:“以阳血为引,以鬼气为媒,封!”
卡牌腾起幽蓝火焰,一道黑绳从牌面窜出,精准缠住吊死鬼的脖子。
那鬼发出刺耳的尖叫,指甲在陆昭胳膊上抓出五道血痕,却被黑绳越勒越紧,最终“砰”地化作黑雾,被卡牌吸了进去。
陆昭瘫坐在地,冷汗浸透了官服内衬。
他颤抖着举起卡牌,只见原本空白的纸面浮现出吊死鬼的轮廓,下方标着“鬼卒级·索命绳(可升级)”。
“大人!”
庙外传来李德顺的喊叫声,“您没事吧?”
陆昭迅速把卡牌塞进袖中,扶着供桌站起。
他理了理皱巴巴的官服,声音平稳得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:“进来吧。”
李德顺带着两个衙役冲进来,火把照见地上残留的黑雾,个个脸色发白。
陆昭扫过他们的表情,淡淡道:“今日的事,暂且保密。
若有风声走漏——”他指节叩了叩腰间腰牌,“按《大宁律》治你们个扰乱民心之罪。”
众人忙不迭应下。
待他们退出庙门,陆昭摸出袖中卡牌,借着月光细看。
卡牌表面泛着微弱的白光,触感凉得像浸过井水。
他指尖轻轻拂过“索命绳”三字,忽然听见远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。
“看来...我这县令,要当得不太安分了。”
陆昭低笑一声,将卡牌收进怀中。
他转身走出庙门,夜风吹得官服下摆猎猎作响,远处青阳县的灯火在雾里明明灭灭,像极了幼时老道士说的“阴阳两界的微光”。
回到县衙时,更夫己经敲过西更。
陆昭推开书房门,烛火“啪”地爆了个灯花。
他解下官服挂在衣架上,从怀中取出那张卡牌,放在书案上。
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卡面,“索命绳”三个字泛着幽光,仿佛在说——好戏,才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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